收藏是一门学问,也是一项爱好,收藏界有各色人等,可以说是藏龙卧虎,也可以说是鱼龙混杂。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的理论,运用到收藏界,就必须反过来讲,那就是尽管都是围绕着收藏这个主线,但个人的功利目的是不同的:有的人把它作为一种投资的手段;有的人把它作为一种感情的寄托;有的人用它来炫耀财富;有的人把它作为洗钱的工具。

我大抵属于第二种类型,把收藏作为一种感情的寄托。这就确定了我即不会花大价钱去买那些名贵的珍品,也不会去关注那些升值迅速的炒做热门品种。我的每一件藏品几乎都有一个美妙的故事,感情的收藏在我看来大概也应算做一个门类。我喜欢一个人没事的时候,把自己的藏品拿出来,慢慢地品玩,从中忆起那些经历的旧痕,让自己的感情在不断的品味中得到升华。

现在,在我手中经常把玩的是一把叫做雅趣的本山绿泥小壶。这把小壶和一名叫岩的女孩子有着很深的渊源。

提起这把小雅趣的来历,还得从我的专业谈起。我是名医生,一名从事疾病控制工作的医生。就说在我们省吧,第一例人禽流感、第一例猪流感,都是我们实验室出的检测结果。这些结果既体现了我们工作的重要,又让我们承受了很大的压力。

 

 

岩就是我们这个团队里的一员。小姑娘前年才硕士毕业,因为我们去年手足口病疫情特别严重,实验室检测力量吃紧,便临时加入到我们这个团队里来。岩特别能干,手足口病实验室检测需要处理粪便标本。岩每次都主动地过来,穿上防护衣,带上大口罩,默默地在实验室里忙前忙后。臭烘烘的样本、不间断的工作、不透气的防护衣,一夜做下来,人就象生了场大病一样,但岩这个小姑娘一直快快乐乐地忙碌着,没有任何的抱怨。后来,我们又迎来了猪流感,这一忙就将近一年的时间。到年底,工作稍微轻松下来,岩回到了自己的科室。几天后我在她的QQ空间里看到她写的一篇日志《我的团长我的团》,文中充满了对我们这个检测团队的不舍与眷恋,我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和内疚。

我想我也许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记载我们这段战斗的友谊。找一位自己熟悉的壶艺师,选一款自己喜爱的砂壶式样,请一位陶刻家,把想好的词句刻于其上,把这段情谊用紫砂这个载体表达出来。这是清朝的陈曼生想出来的,他开了文人壶的先河,这也是我个人能力所能达到的。于是在一把紫砂壶上刻上我的心意,成了我唯一的选择。

岩的名字可以解为山石,她最喜好把自己比喻为大疙瘩,我也觉得她很有疙瘩石头的性格,石头、兰花都是古人眼中的君子,也都是我所喜爱的,于是琢磨出以下几个字:“大疙瘩、朴且介、兰之依、我所爱”。

 

 

   纵有这么美好的想法,但要想选一把理想的紫砂壶作为你表达思想的载体又谈何容易!这些年,宜兴紫砂热一浪高过一浪,壶价也是翻着跟头的疯长。前几天看新闻,顾景舟大师的一款石瓢已经拍卖出一千二百万的天价,即使是一名中级职称的工艺师,壶价动辄上万也早习以为常了。作为一名工薪阶层,我的收藏观是要量力而行,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收藏变成一种乐趣。所以,我没敢惊扰那些名家。 

宜兴小董是位年轻的助理工艺师,蜗居正红陶居,擅长全手工制壶,是我多年挚友。于是请她选取本山绿泥做了这把雅趣壶,又请青年陶刻家林超先生,在壶身上刻上“大疙瘩、朴且介、兰之依、我所爱”十二个字。半个月后,雅趣壶收到了,壶的另一面,是一丛幽兰傍石而生,寥寥数笔,颇付题词的意旨。壶底是小董手刻:此雅趣壶系正红收大哥所托全手工制作。

小壶180CC的容量,每天回家,沏上一壶乌龙,正合倒上两青花小盏。我每天细细地养护,一个月下来,原本干涩充满火气的小雅趣壶,渐渐地有了黄玉般的色泽。砂壶上的清刻也因茶油的渍洇,而有了墨染般的味道。

这便是我这把小雅趣与大疙瘩之间发生的故事,端起这把小壶来,就会让我想起岩来,正像这日渐温润的雅趣一样,每到这是,在我的心中便会慢慢开出温暖的花来。